28 January 2006

綠茶三豆糕

今天找陸游的資料,誤打誤撞竟又回到這網站

零二年夏天,我從網站學會做綠茶三豆糕,做法很簡單,味道清淡,最適合喜歡茶和豆,還有冷食的我。有一段日子,我常在這網站裡逛,看茶鄉景貌、讀茶詩茶聯,有種霧裡看花,如入迷宮的感覺,我並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麼。

某天我們在互聯網的兩端,以閒話來消遣長夜,你一邊在做功課,喝茶提神;我什麼也沒做,專心一致盯著熒幕,期待下一秒鐘,ICQ的花又結出一個信息的果實。我問你喝什麼茶。苦丁。你說。這是我從沒聽過的名字。你就傳給我這個網站,從此它就長駐在「我的最愛」。

綠茶三豆糕並非做一次就成功的。我試過把豆煮得爛了、試過魚膠粉下太多,結果味如嚼蠟、我試過糖下太少,幾乎連豆的澀味也蓋不住。我總是無法控制材料、調味的份量,錯誤計算烹調的時間;就像我總錯估感情的承載量,無法感應我倆的距離。


我買苦丁來喝。茶葉蜷曲,形同蠶蟲,每杯只須下一片,所以又叫一葉茶。我喜歡一邊寫作一邊喝它,初喝時味道甘澀,有種草青的氣息,卻不知它愈泡愈苦,待我迷走在文字途上,恍然回到人世時,喝下的一口茶叫我眉頭緊皺,舌頭上的苦辣久久不散。這段日子,你有時會在網上,今日我用「有時」這個詞,是意識裡一段短促、隱若的時間。

後來綠茶三豆糕製作成功了,我在旺角的一條巷子裡等待你。街道滿有汽車機器的氣味,夜色使四周蒙上鋼鐵般的黝黑。你從拐彎處現身,因為溫習考試而木無表情?我遞上自製的綠茶三豆糕,算是給你考試的支持。你接過捧在手裡,眼神閃過一絲猶豫,我打趣說:放心,吃了不會拉肚子。你說聲謝謝,就往拐彎處走,消失,彷彿從沒站在我面前。

不知什麼原因,網站的更新停頓下來,經歷秋天、步入冬天,綠茶三豆糕的連結仍在首頁像墓碑似的聳立。零二年後我就再沒見過你了,為了送你糕點我特地買來的玻璃器皿,仍在你的家裡嗎?還是脆弱得經不起時間而碎掉了?對此我只能猜想,但可以肯定,某些事情在那年以後已經碎散。網站的資料仍停留在零三年,我們分開的那一個年頭。

27 January 2006

失敗書寫

出版兩本書之前,我當然創作了很多失敗的作品,它們水準低下、手法幼稚、胎死腹中;有些我仍保留著,看看是否一天有靈感改寫重作,有的已經找不著痕跡了。

記得最失敗的一次,是在出版社工作時的一份訪問稿。我的任務是訪問一位發明家,然後以他的經歷寫一本給年輕人讀的書。為了訪問這位曾獲得國際發明獎的先生,我到他的辦公室去,連續四天做訪問,訪問完了,我把錄音的內容寫出來,再整理成一本類似青年小說的東西(為何不稱作書?)。

萬事俱備,可惜我無法寫成這本書。我的試稿三番四次被總編退回。我知道自己寫作時會有先入為主的想法,就是設想了一個寫法後,就會以這手法寫下去,很難改過來的;但我也試過把寫好的全刪掉,重新再寫,但始終被總編退回稿子。一方面是她不同意我選取的角度,另一方面她認為我的語體不適合中學生。當時我感到疑惑不已,我寫的真的這麼難讀難懂嗎?真的缺乏趣味?

這倒要問問讀我的書的人。但我後來明白,我的語體適合一些它所能適合的人,但不關乎那人的年紀、學養。它明顯是不適合我的總編的,我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要迎合人,倒要讀者提升自己來迎合它,這才是雙方得益,不是嗎?

所以,我離開了從前工作的地方。

23 January 2006

格格不入

每年祖母生日,梁家親朋戚友都會聚首一堂晚飯。不知從何時開始,我總是感到自己在這場合裡的格格不入。我不討厭他們,也相信他們並非不喜歡我,我想是話題的不搭調,造成我們面對面時只能寒暄,抓住一些最表皮的話題。這大概就是我跟「正常人」合不來的又一例子吧。

打麻雀、打工、賺錢、電視劇、返大陸消費、唱K、歌星、迪士尼,這些話題我都提不起興趣來,同樣,創作、閱讀、生活的感受,他們都是知之甚微,或者視而不見的。因為他們人多勢眾,所以我一度認定這是自己的問題。我是小眾。即使我躋身大眾的領域,也是靠邊站的;我喜歡打機,不過只鍾情某些遊戲,一些遊戲我會玩完又玩,多年如是,反而沒玩過一些新推出的遊戲。又例如電影,他們看過的我有些也看過,但真正喜歡、又願意提起的,他們都不懂。

我試過改變,但原來這是本性、是基因,改變不來。這一切,我慢慢習慣下來了。也許我能做的,就是繼續往「不正常」的人那邊擠,投入更多的時間在一些我關心、又關心我的人身上。

20 January 2006

地球儀

斯玲從英國回來,一身wild look(佢自己話),還戴上米奇耳環扮cute(哎呀)。因為在倫敦吃日本菜超昂貴,於是我帶她到灣仔吃「巴壽司」,非常超值美味!

吃飯前在logon「屈」她送我一份禮物,我選了一個地球儀,喜歡地圖的我,自小也喜歡地球儀,但從沒真正擁有。從地球儀看世界,跟閱覽地圖自是兩回事,你會發現很多有趣的東西。例如單看地圖,你會發現美國和蘇聯一東一西,難以明白冷戰時期兩國關係怎會如此緊張,但如果從地球儀看,你會發現她們的國境幾乎是貼在一起的,地理上非常接近,當時大戰原來如箭在弦。

斯玲,謝謝你的地球儀!

16 January 2006

一張椅子

今晚,我們掉了一張椅子。

這椅子是大班椅那種款式,椅身是木造的,椅背很高,紅色的墊褥又大又厚,若有人坐在上面,很快會暖起來。有一段日子,我們都不會坐這椅子,避之則吉似的,後來它就成為堆放雜物的地方。媽媽離世前,常會坐在上面,這椅子的墊褥可以略減她的痛楚;我有一張照片,媽媽最後一次切生日蛋糕,就是坐在這椅子上。

她走後,我們沒馬上丟掉它,大概是覺得太浪費吧。但差不多兩年後的今日,爸爸建議把它丟棄,我和妹妹都點頭,一切聽他好了。這夜有點涼風,我們另外丟棄一張舊電腦桌,爸爸把椅子疊在電腦桌上,我就推著有輪子的電腦桌,往垃圾站走。

橫過凹凸不平的馬路上,輪子響起「咯咯」的聲音,好像撞飛起很多的沙粒,它們都甩在後面,撒入夜的黑色。

13 January 2006

\頭

沒錢沒時間理髮,長長的頭髮雖然很溫暖,但也很煩人。終於星期二到理髮店,打算修髮。髮型師似乎剪得悶了,向我建議新髮型,他摸摸看看我的頭髮,發現我的頭髮離奇地並非垂直向下生長,而且傾向右邊生長的,加上我的頭髮天生微鬈,很不聽話,於是他向我建議一個「不平衡髮型」,左短右長,並順著頭髮的生長方向修理,我稱之為「\頭」,無法以文字名狀的髮型。

近日我在整理舊的生活札記,由2003到2004年,漫長如一個不會醒來的夢。重讀的時候,我發現了昔日的自己、曾經對出版工作的熱誠、對媽媽的病的絕望、對朋友間相處的疑惑,還憶起了原來世界還有很多令人感動、歡樂的地方。

有興趣尋找昨日的我,可重讀以下札記(暫時整理至2003年3月,會陸續貼上):
2003年1月
2003年2月
2003年3月

09 January 2006

903訪問

寒風把小樺和我吹到廣播道,在一個看報紙(是誰?猜!)一個對稿的情況下,等待「不設劃位」主持阿松出現。我看見,他是坐的士趕回來的。我們走到小錄音室,他先為我們預備熱水(在這天氣下顯得特別體貼),我和小樺暖暖雙手和喉嚨,甫入錄音室的緊張和靦腆稍稍平息。

訪問中我們談到自己的新詩集:《不曾移動瓶子》和《幻聽樹》,談到寫詩的緣起,以及堅持下去的信念。最好玩的地方,就是對於詩人的定義、個性、詩風和手法,小樺跟我都有極大的差異;這樣很好,我喜歡多元,而且是忠於自我的多元。

節目重溫(可以直接下載啦!7mb)

08 January 2006

把閃爍埋藏


幾年一度,跟oneone姐、Person和徐振聚餐,中心人物自然是oneone ,跟她相識五年了,出來工作後很少見面,加上她由ICQ躲到MSN,換電腦號碼(但儲值卡又沒增值),幾乎跟她失去聯絡。幸好有尋人能力極高的徐振,加上Person在街上碰見她,而我又無意中發現了她的hompy,幾經辛苦,終於能夠相約出來飯聚。

我尊稱她oneone姐,是因為她並非「正常人」(這晚又證實了這點),而是個怪點子極多的女孩子。跟警察男友分手後,她把男友送的鑽石手飾(價值二萬),埋到紅梅谷燒烤場附近的泥土下,決定把一切拋開,忘記過去。他男友得悉後竟凌晨拉她跑上紅梅谷,利用警察專用特強電筒,挖泥搜尋,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穫,我們一致認為他應該帶隻警犬去比較有用。

Oneone喜歡玩廁紙,繼中學時會把廁紙捲起當「腸粉」剪後,原來小時候曾把一整卷廁紙展開,從窗口放下來,像童話故事裡的辮子公主把辮子放下城堡逃走。當然她不是要逃,而是鬧著玩,結果一卷廁紙不夠長,她就把兩卷駁起來,但怎麼可以從二十多樓放到地下呢?她一邊說,我一邊笑,當我想像她媽媽送菜後返回住所樓下,抬頭看見一卷潔白廁紙從自己家中放出來,隨風飄揚的時候,我就笑到流淚了。

跟oneone談天是很快樂的,她只有二十多歲,但已經活像一本故事書,她的生活充滿古靈精怪的經歷和念頭,可以想像她繼續活下去,會成為一個寶庫,才思枯竭的創作人跟她聊天,就像找到活泉,一下子創意澎湃。只希望她不要愈活愈正常,把自己閃爍的天賦,像鑽飾般埋沒起來,不正常的人才有前途。

04 January 2006

古怪的開展

如果2006年是一棵樹,它正以古怪的姿態開展枝幹。

1月1日「新年溜溜」,我們去看死屍。香港文化博物館展出了新疆出土的千年古屍,這並非人工造成的木乃伊,而是在乾燥沙漠自然形成的奇觀。古屍共三具,其中一具女屍有4000年歷史,看上去已經像一塊木炭,但人體的輪廓保存得極好,你可以看出纖幼的手指,認出曾經柔順的長髮。另一具公元800年的男屍,皮膚還未「炭化」,一張臉看上去像病瘦的老人。第三具古屍只有頭顱,且被泥土遮蔽,看不見面貌,更特別他有一具木雕而成的身體,手腳俱備,一點也不馬虎。依身體的比例,你會以為這是個孩子。簡介文字中沒有解釋以木造身體的原因,很是神秘。我們走著看著,而他們則在玻璃箱子裡觀察我們,我總有這種感覺。

1月2日知道智偉年尾要結婚了!他看上去還是跟中學時一個樣子,甚至連他的女友,還是幾年前我碰見時的樣子,感覺古怪。

1月3日在超趕忙中渡過。新網站的計劃書死線在即,我整個上午像失控的汽車流走在電腦和打印機之間。幸好計劃書早已寫好大綱,連忙填妥,然後在等待網站dummy打印的時候,撰寫有關網站的補充資料,再畫一個簡潔的sitemap!等到厚厚一疊文件預備好了,還要找負責人簽署。於是打電話call負責人1 極速回來,約在樓下見面,他的名字才剛寫在紙上,筆墨未乾,我已經跳上了巴士,到九龍灣找負責人2和負責人3簽名。一邊走一邊覺得自己這刻像個保險經紀,「唔該簽個名等我回去交多張單啦!」

2006年已經以古怪的姿態展開,不知道年尾會結怎樣的果實。

03 January 2006

2006年前的幾天(2)

12月29日

沒什麼特別的事,皮膚敏感好過來了。給programmer做好了網頁的分類工作,好讓他開始編寫程式。到今日為止,我還是沒辦法好好跟他溝通、相處,大概是彼此的思路大不同。

12月30日

八百元!八百元!八百元呀!支票收到了,本來可以過肥年,但竟發現抬頭寫成「梁可洛」……跟那邊的編輯聯絡,他竟說我這筆名太深入民心,公司上下都以為是真名,投訴無門,惟有退票,令本來是2005年的錢,要等到2006年才可兌現。

12月31日

迎接新年的時候,我正在打邊爐。跟CREATO的朋友聚會,感覺很輕鬆。大概我已經不會跟「正常人」相處了,惟有在一班愛創作的人面前,我才能真正開放自己,暢所欲言。這群朋友,有70年代前期生的,有70年代後期生的,也有80年代的新一代,談起大家兒時的玩意、趣事,儘管代溝不時出現,但彷彿一下子見證了不同年代的成長故事。我們都長大了,並繼續長大,新的一年,有更多的故事等待上演,2005年隨著火鍋上的一縷煙而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