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 October 2010

另類抗爭 - 失去的地方,就用小說來創造

日期:2010年11月6日(六)
時間:下午3時至4時半
地點:Kubrick (油麻地眾坊街3號駿發花園H2地舖 油麻地地鐵站C出口 步行約五分鐘到)
嘉賓:鄒文律、梁偉洛

這是個抗爭漸趨火熱的城市,只因我們失去的愈來愈多,失去的地方、失去的自由、失去的回憶、身份和歷史……為了保護事物或拖慢消失的速度,抗爭已經滲入我們呼吸的空氣裡。

《N地之旅》作者鄒文律和《陸行鳥森林》作者梁偉洛,兩位青年作家,以小說作為抗爭手段,在這個監控愈來愈嚴密的時代,期望用文學喚醒社會心靈,把珍貴的事物藏在故事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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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失去的地方,就用小說來創造」。無論你是否讀過《N地之旅》或《陸行鳥森林》,都歡迎蒞臨分享你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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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賓簡介

鄒文律
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博士研究生。小說及新詩曾獲香港青年文學獎、大學文學獎、城市文學創作獎及中文文學創作獎獎項。著有小說《尋找消失的花園》、詩集《刺繡鳥》等。

梁偉洛
筆名可洛。曾獲文學雙年獎小說組推薦獎、中文文學創作獎、青年文學獎、大學文學獎、湯清基督教文藝獎獎項。著有《鯨魚之城》、《女媧之門》系列、小說集《繪逃師》、詩集《幻聽樹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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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關《陸行鳥森林》(入選「中學生好書龍虎榜」候選書目)
http://books.mingpao.com/cfm/books.cfm?Path=editor_176.htm


有關《N地之旅》
http://www.kubrick.com.hk/wholesale/2010/07/n%E5%9C%B0%E4%B9%8B%E6%97%85.html

母親的另一個名字

在詩作〈匙孔〉裡(收錄於《幻聽樹》),我就提到母親的乳名:阿間,這是個我從母親的言談,還有她跟親人的對話裡知道的名字,與身份證的名字不同。我一直以為,身份證上的名字才是真實和正式的,不過父親今日告訴我,母親的原名叫月間,身份證上、墓碑上,以及我們記憶裡的那個名字,是後來改的,並非一開始就有,血肉相連的。

今日跟父親吃過午飯,如常走路回家,我們談起要去醫院探望大姨媽,卻說不出她的名字。父親說應該是叫月什麼的,她們三姊妹,排中間的叫月珍,我母是最小的叫月間,那大姨媽的名字也應該有個月字。他推論說。父親還不忘解釋,「間」是間開的「間」,我外祖父母一連生了三個女兒,決定由我母那兒間開一條線,祈求添丁,這事以後他們果然生了一個男的,就是我舅舅。這樣看來,排第二的小姨在父母眼中還是滿珍貴的,像顆明珠,而我母則是用粉筆在地上隨手畫的一條線,象徵
告別過去,不再回頭的意思。

這件事,我還需要時間消化,一個共同生活廿多年,離世也有六年的人,自己的母親,我竟然不知道她的真名。名字到底代表什麼呢,是毫無意義的東西?我用某個名字稱呼某人,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?還是我所用的名字、稱呼、叫法,全都顯露我的無知、孤立和漠不關心?我的名字、筆名、人們掛在嘴邊的其他叫法,可能根本與我毫無關係吧。我還是記不起大姨媽的名字。

在名字和我所愛的人之間,原來有一條看不見的線,將我們間開。

15 October 2010

來生再做中國人

共黨做的事固然邪惡,誰不知道呢?但最大問題是他們不懂包裝,虛偽程度只屬小學級數,連自己人民也騙不了。虛偽級數屬博士級的,反倒是歐美日那些外表文明、高貴、乾淨的國家,他們在歷史上做過的事我們怎麼都忘得一乾二淨?殖民剝削、黑奴販賣、鴉片傾銷、大屠殺……他們只是將邪惡隱藏得更深沉、更詭詐、更偽善。可憐許多知識份子,被表面薄薄的「普世價值」蒙騙,不知不覺便變成了幫兇……

對,中國人是野蠻、粗鄙和猥瑣的;但如果有來生,我要再做中國人。

03 October 2010

詩:一群飛越現在和過去的候鳥

Tomas Tranströmer 是今屆諾貝爾文學獎大熱,希望他會得獎。
第一次讀到他的詩便感到無比震撼。

〈寫於1966年解凍

淙淙流水;喧騰;古老的催眠。
河淹沒了汽車公墓,閃爍
在那些面具后面。
我抓緊橋欄杆。
橋:一隻飛越死亡的巨大鐵鳥。

(北島譯)

24 September 2010

九兆九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

讀小學的時候,對數學從不熱衷的我,忽然愛上跟表弟比數字。玩法是其中一方講出某個數字,對方就要說出更大的,直到對手無法接下去為止。這樣我們很快便學會比千、萬更大的量詞。我問爸爸說:「比億更大的叫什麼?」,然後得出一個「兆」字。

從此,我和表弟之間的遊戲,變得再沒有意義了,以十進制為真理的我們,總是搶在第一時間搬出「九兆九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」,令對方為之語塞。那時我們的宇宙沒有比這個更大的,若要在這之上加一,愛因斯坦,甚至霍金的宇宙都會被塞爆。

直到多年後,張大春在《認得幾個字》裡告訴我,兆以上為京。京以上為恆河沙數,張大春這樣告訴小兒子。但在網上我找到另一些說法,京以上為垓,以後還秭、穰、溝、澗、正、載、極等量詞。例如溝,就是1後面有32個零的意思。不過這些量詞太少用到,流傳下來已無統一的算法,我翻查字典,京字有十兆或萬萬兆的說法,但同時又在秭字的解釋找到「十兆為垓、十垓為秭」的算法,彼此矛盾。

只是,張大春的「恆河沙數」用得太快了點,讓兒子一下子躍進無限的宇宙。而我和表弟,大概可以再玩這個比數字的遊戲,只要一日還未到宇宙盡頭,我們都有空間重拾童年的樂趣。

21 September 2010

雲端世界 - 沒有隱私的年代

網絡時代,其中一件使人抓狂和無奈的事,莫過於那些放到「我的最愛」的短片、好圖、好文和參考資料,突然消失了,可能是連結失效,甚至整個網站從地球上被抹去。尤其像我這種「懷舊」的人,藏著十年八年前的書籤,打算開出來關注一下,沒想到全都「找不到網頁」了。

不過,這種
草率對待記憶、過分依賴網絡的做法,還是持續著,並有愈演愈烈之勢。網絡的下一波發展,將會是雲端技術(Cloud computing,維基資料)。簡單來說,就是透過網路傳輸,將複雜的儲存、運算都交給伺服器,而你的電腦只要負責傳輸指令跟顯示影像,所以硬體需求可以降到很低。我們今日已初步體驗雲端帶來的便利了,Facebook或微博,已不知不覺取代了MSN。後者須要安裝到電腦才能執行,前者則在互聯網層面上,不用下載、安裝,就能和朋友聊天了。從前,電腦遊戲玩家須要定期更新電腦硬件,才能運行最新的遊戲,但OnLive等雲端服務出現後,我們只須要有足夠的寬頻速度,配一台陽春電腦和顯示器,就能運行最新遊戲,因所有遊戲的運算工作,都在伺服器那邊做。

有一天,我們的電腦都像ipad一樣有個輕觸式顯示器,不須下載和安裝什麼,只要連上網絡,便能使用office、photoshop和各種軟件了,做到一半的文件也是儲存在網絡上,電腦連硬碟和記憶體都不需要。廉價電腦和互聯網全面普及的時代,終於來臨。

再過不多時候,在這方便的生活模式下,我們會醒覺失去全部私隱,因為在電腦上,再也無法自己儲起任何含有異見的文化了,在網上編輯的文章,政府時刻在監控著,透過衛星定位,隨時就找到我們了。要寫下異見就寫到紙上吧,回到紙和筆的古時代。

然後,我可以預見某一天,人類的記憶都會成為雲端文件,可隨時從網絡上載下載,將最珍貴的回憶儲起,將難過的回憶藏起來,甚至掉進資源回收筒。我們會進入快樂年代、黃金的新世元,但同時政府則在悄悄篡改記憶,將敏感的回憶統統刪掉。這並不難做到,現在已有特定的無線電頻寬能影響人的大腦活動了。到時我們便能與過去道別,「活在當下」,就像置身雲端,永不著地的世界。


19 September 2010

爭橙記

昨天講座後回沙田,到街市替家人買水果。胖老闆開了一箱新橙,看來又大又黃,賣十一元三個。橙上面噴了水,摸在手裡濕濕的,很涼快。一個男人跟我一同選橙,因看來好的橙不多,彼此爭奪。結果他買了九個,我已選無可選,買三個算了。

挽著袋子離開,走在毒太陽下,我回想剛才那個男人,好像小學同學的父親,最近完成癌症療程,頭髮都掉光了,正在康復。我不能肯定,因為我沒好好看他一眼,但愈回想,舊同學父親的印象就愈清晰。為了爭奪微不足道的東西,總是將認識的看作陌生,怎麼不好好看對方一眼?

原刊我的微博

14 September 2010

誠邀問題少男少女

誠邀一位喜歡寫作的學生,和我合作新書。男女不拘,念高中至大學,在校內作文以外有書寫創作的經驗。有興趣者請寫信來介紹自己,附帶一條關於寫作的問題。(好像騙人的招聘廣告吧,若造成不安,請諒啊)

10 September 2010

微博與片段寫作

新高中課程的片段寫作,即是要學生按題目要求,寫大約150字(連標點)的片段,透過對人、事、物、景、情的某個局部進行單項練習,使學生能奠定具體,生動地描寫全貌的能力。

這和近年流行的twitter和微博相似,在140字內各抒己見,有人用來寫花邊新聞,有人寫日常瑣碎事,有人發表自己對社會議題的看法,更有人即時報道災難或突發事件。由此可見,語文科改革盡力貼近社會節奏,而社會也正以一個愈來愈支離破碎的面貌呈現,要捕捉其脈絡轉變,觸覺必須敏銳,語言則要又短又準。這對文學創作帶來怎樣的影響,還需要時間觀察。

社會急劇轉變,科技革新則帶來了微博等web2.0交流方式,但文學和人性還是一樣古老,其底蘊千百年來沒有變過,片段寫作和微博等新形式新工具,應該怎樣與古老的文學結合、摩擦、碰撞、排斥,從而表現當代的生活和精神面貌,我們這些文學愛好者、網民、教育當局和學生似乎也有責任,透過創作而不是規範化書寫去回應這個問題。如果片段寫作的教與學還是停留在應試技巧、題旨分析等層次上,實在是一大浪費。

有心寫好片段寫作的同學們,不妨關注本地作者淮遠的微博,看他怎樣在140字裡敘事、描寫、抒發見解和感情,溫柔和暴烈並存,表現真性情。

15 August 2010

從網頁到微博

由網頁到博客到Facebook到微博,我第一個感覺是人們寫的字愈來愈少。可能大家都不愛讀字,滿足於140字的框框裡,這字數比初中生的作文要求還少。似乎反映出在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,我們只能忍受又短又到point的東西,同時又不甘寂寞地大量生產此類文字,既怕被資訊淹沒,又要參與這場災難,這是我們這一代人最矛盾的地方吧。

我用「災難」二字可能是太嚴重了,但微博給我的感覺確實是這樣。又短又到point的東西與文學藝術是對立的。文學要做的,我們稱之為「陌生化」,是使對象陌生,使形式變得困難,增加感覺的難度和時間的強度。因為感覺過程就是審美的目的,必須盡量延長。日常語言令我們對現實的感覺變得陳腐、滯鈍和「自動化」,文學語言則通過對日常語言的顛覆,使日常語言陌生化,喚醒我們對事物對世界新鮮的感知。

而網絡發展,卻是使我們愈寫愈少,最好寫出又短又能捕捉訪客興趣的東西,換來更多評論和關注。在微博世界裡,不但陌生化手法會「趕客」,其字數限制甚至是不容許將感覺過程延長的。不過,作為喜愛文學的人,我還未至於絕望,像從前的格律詩,140字的微博會否形成一種新的文體,反映這個時代的價值精神,倒是值得拭目以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