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,如果能稱為書,它們正在燈火通明,或陰暗寂靜的房子,經過印刷機的高溫、擠壓和拉扯,像你和我曾經扁平的表情,尚未誕生。只有在我思念的時候,它才成形,否則就是碎散的,是片斷式,恍若深海裡的鯨魚。這刻,只有稿子在案前,紙張是皺的,沾著灰塵,寫滿改正的,珍貴的。我喜歡一本書赴印前的模樣,搗亂每頁的次序,畫滿不解的符號,摺起一隻角,沒有人明白原因。它與經過印刷機的它,有著截然不同的際遇,一條鯨魚的兩種命運,迷途與歸家,兩種可能。
鯨是世上最大的生物,比一座城,卻是渺小的存在。是叫人好奇、興奮,繼而妄語與撕裂的,牠在專家的口中,鏡頭之下,是尾巴、大鰭、翻浪、冷知識和保護野生動物的條例,更多時候,連氣孔噴出的水柱也不如。電視前,我好像看見一本書,被人翻爛了,撕出一頁頁的知識、技巧和理論,卻沒有人認真讀過。
鯨是如此,書是如此,城亦如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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