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著公事,今天匆匆到赤柱走了一趟。四十分鐘的巴士車程,叫我頭暈。那些彎彎曲曲的山路,令人迷失,車窗外明明是海,但任巴士再轉幾個圈,再走多遠的路,海還是無法到達。它是可望而不可即的,正如生命裡許多的東西。有時在簸盪的車廂,會想起一些不再相見的人,如果回家仔細地找,說不定還能找出些舊照片,或是與他/她有關的雜物,都是可望而不可即,像淺水灣的海、赤柱灣的海、聖士提反灣的海……
聖士提反灣的海。我們跟前是雜草叢生的斜坡,偉成說下面是個足球場,球場旁邊,就是海了。它是灰白色的,像塊塑膠,有大貨船在緩緩航行。面向大海踢球,真是樂事。偉成說。我心裡想,自己好久沒踢球,連上一次踢球是什麼時候,也記不起了。從小,對男生的喜好,我都是遲鈍和冷漠的,踢球不過因為怕孤獨,想和同學在一起,這些年來,再沒踢球,我沒感到半點可惜。只是一旦想起這些往事,彷彿歷歷在目,卻是比眼前的大海更虛無縹緲。
聖士提反灣,是眾多沙灘的一個,應該有救生員的瞭望台、防鯊網,被沖到岸上的貝殼和垃圾。我只能想起這些,其次是日落,我和誰坐在蓆上(還是石上),說著注定要被遺忘的話。那是誰呢?我們做過什麼?我是無論如何想不起來了。有時,我覺得自己好像活得太長,像這校園裡的花,偉成說話的時候,我一直望著它們。我只有一次機會去細看這些花,一次機會聽見偉成有關工作的嘮叨,一次機會去看這片聖士提反灣的海。
在此以後,這一切可能會被我於許多年後忽然記起,可望而不可即,這時,我又覺得自己畢竟只能活得太短,是叫人傷感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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