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約好寧養院十一點,用非緊急救護車送祖母入院,但十點收到電話,車已在樓下了,限我十分鐘下去,我連刷牙的時間也沒有,匆匆推著輪椅,跟祖母上車。幸好這時姑姐趕來了,救護車只能一人跟車,我就退下來,讓姑姐先到寧養院辦入院手續。
我獨自乘巴士轉小巴,回到這個好像剛剛離開又得回來的地方。寧養院在突破青年村附近,特別顯得蒼白陰沉。我走上一樓,祖母已經安頓好了,躺在床上,繫著膠管呼吸氧氣,精神還挺好的,但經過一番折騰,渾身痛楚。
祖母換衣服的時候、替她買零吃的時候,我在寧養院裡走,這是媽媽去世的地方,我又回來。每個角落都似曾相識,零食自動販賣機裡仍是相同款式的食物,到處仍舊飄散著藥水的氣味。我並不討厭這個地方,事實所有跟媽的回憶,最後總連繫到這裡來,都是窩心的。不過這地方常常提醒我,年輕真好,活著真好。
等到祖母服藥睡去,我離開寧養院,站在烈日斜路上等小巴。這時接到朋友的電話,她問我一些無線上網的問題,但我不懂,無法幫忙。接著談起祖母的事,她問我祖母的病怎麼辦,我說沒有什麼可以做了,只有在這最後幾個月多陪她。不一會我就聽到她哭起來,她沒告訴我為什麼哭,但我知道她近一年來並不快樂:錯過外地發展的機會、失業,又得不到家人的體諒,連電腦也跟她作對,彷彿世上所有霉運都跟著她。我只懂說幾句安慰話,這並非我擅長的。
掛線後,小巴還沒來,寧養院背著陽光,顯得龐大和幽深。我深深明白,沒有人可以幫助我們,從來都只有自己撐下去而已,即使我們不肯接受這現實,但終有一天會發現,到了某些時刻,我們的身邊會沒有一個人。他們不是棄我們而去,而是我們已經看不到、聽不見,也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。我也明白,煩惱的大和小是相對的,那就像每個人對痛楚有不同的反應,所以從來都沒有無病呻吟這回事,我們有權利因煩惱而消沉,但活著的時候,也有義務叫自己積極起來。
3 comments:
:)
尾段說得好啊.
(這算是少有地沒有miscommunicated 的一次吧?)
希望這訊息都好有效地傳開去啦.
rainy:
你羨慕我都唔駛寫晒人全名架?
:)
Ka:
等到你留言了!今次你應該100% get到我意思吧?真好。
最緊要的,是要心存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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