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 December 2004

海嘯以外

聖誕假期都走在外面,沒有回覆朋友的留言,結果收到佩結的電話,她以為我到東南亞度假去了,怕我遇上了地震海嘯。我當然在香港,雖然曾想過冬天到泰國避冷,但沒有成行,原來沒得去旅行也是一種福分。

我在海嘯以外,但讀到報道時總是難掩心中的哀痛,這是世界的一大傷口,知曉的人是無一倖免的;我明白失去親人的滋味,找著屍體的可能更悲傷。世事為何如此不公平?窮貧得沒錢設立海嘯預警機制的地方,注定要遭受天災,原來落後蕭條的角落還要雪上加霜。我們在香港生活,日子安穩、坐擁世上絕大部分的財富,無情無義、自私無理,但就是抱有幸福。我幸福,因著有朋友的關愛,也是既得幸福者,故此全然無法解構上述的不公不幸。

26 December 2004

聖誕快樂

聖誕節無聲無息地來了,又無聲無息地走。有時候,我會比較今年的節日,看看是否比往年的更精彩快樂。不過轉念又想,這麼一來,今年一定會更顯遜色,因為我把時間都花在緬懷、比較上去了。

這年聖誕,我就跟慧慧、舊同學吃飯,還看了想看的電影,跟家人吃自助餐。在尖咀的華麗商場裡跟人擠了一會,算是體驗一下節日的氣氛吧;今年的比去年要濃得多了。

平安夜晚上,我吃過飯便回家了,爸還沒下班,我便到附近的茶餐廳買外賣給他。坐下來等待廚師炮製食物,看見一家三口,坐在一旁吃晚飯,女兒吃的是茶餐廳的鐵板餐,我就想起幾年前一個聖誕夜,我一家五口也是這樣慶祝節日,簡單的晚餐,跟家人一起吃就特別美味,我想這就是聖誕最幸福的味道吧。

06 December 2004

一年魚樂



我的魚已經一歲了,不知不覺魚樂一年,最深刻的記憶除了牠們誕生的那個清晨外,就是牠們搶吃的樣子。

多數人喜歡貓狗,因為牠們可以待在主人身邊,一起摟抱玩耍。

我從小就喜歡養魚,從前家裡有一大缸金魚,頭大大那一種,祖母負責打理,定期用一條膠水喉,一邊放入缸中,一邊引到坐廁去,不知怎的就把缸中水抽去了,我覺得很神奇。

更神奇的是,魚雖不認識你,卻可以認出你的手指,每逢你伸出手指,牠們以為有東西吃了,便冒上來,一張咀開開合合,這時候,我便感到跟牠們有著一種輕輕的連繫。

01 December 2004

再無往來

我們生活在彼此的附近/再無往來」是我寫在ICQ info中的句子。這是某日凌晨,望出窗外那徘徊在黑夜和清晨的街景,想起幾個人,有感而發寫下來的。

「文字想象」一欄,有首叫〈失去聯絡〉的詩,情感跟ICQ這句子相似,但ICQ這句更來得肯定和絕望。這刻你回想一下,就會想到這樣的人,彼此沒有特意告別,卻在一次平常不過的揮手再見後,從此不再相見。不去尋回他/她,可能有無數個原因,日子拖得愈長,再次聯絡起來的決心(信心)也會愈少,有天忽然碰上,聊上幾句,發現感情淡了,比不見更加痛苦。

香港實在很細小,世界也逐漸變小了。我們都生活在彼此的附近,然而卻比從前更難相交、更難知心。有天,當你發現又多一人從你的生活中消失了,請開始懷念他/她。

26 November 2004

中學講座

今日請假,應教統局朋友之邀,到天水圍某中學做講座。主題是「創造性閱讀」,這對只擅長寫作的我,其實不容易。怎麼讀得有創意?其實沒有辦法吧?
講座由下午二時半開始,是大家都吃過午飯的時間,連我也睏極了,為免學生因我的話睡著,只好儘管說得有趣,不但大談漫畫、雜誌、電影電視及Twins等他們喜歡的話題,更連自己的情史也挖出來談了,挺大犧牲呢。


很享受這樣的講座,總覺得中學生們滿有活力,他們總感染著我,令我一瞬間開朗活潑起來。其實到他們學校裡,我並沒有留下什麼給他們,而是從他們身上帶著什麼。

16 November 2004

得獎之夜

這是我領獎的日子,已經第三次參加中文文學創作獎了,由從前只得新詩組優異,到今天得到冠軍,我進步了嗎?其實我是挺懷疑的。


或許我對世事的看法轉變了,看得更深入、也懂得用更多的角度去看,但學詩的態度和技巧,可能不過停留在一兩年前,就像評判的評語所言,我這首詩是平白的,沒有矯飾。


領獎禮中再見不少故友,如茂林、劉偉成、小樺、芷韻、艾歌等等,感覺好像回到東岸的新詩朗誦會,那情景還是揮之不去,美好得揮之不去。


最開心是跟鍾國強先生(評判之一,《路上風景》作者)談自己的詩,當年我可是很喜歡他的作品呢!席間他和關夢南先生都說出了自己的看法,冠軍作品仍有弱點的。嗯!我點點頭。

11 November 2004

虎口之痛

小痛慘過大病。

在公司整理稿件時,不小心被紙緣割破了手,傷在虎口,痛入心。從前也試過給割傷手指,痛一會兒便退了,但這次傷口在拇指和食指之間,一動一痛,好像有一根針刺入去似的。

回家馬上貼上膠布,固定了傷口,不痛了,我才驀然驚覺自己的懦弱。這一丁點的痛算什麼?我忽然便想起媽媽的痛楚,「像根長有倒刺的竹籤/穿過手掌,在生命中一抽一插」,那時候她天天叫痛,但不是繼續臉掛笑容地活著嗎?自己竟然連這少許的痛感也撐不住,誰說這一代受不起苦難,果然如是。

今天,傷口已好了,找不著痕跡。

04 November 2004

編輯和男朋友

我從來都說,編輯不是什麼理想職業,這不關乎薪金、前途的問題,而是很難找到滿足感。捧著自己編的書那份感覺是很好的,可是書畢竟不屬於自己。

編輯做的工作是減法,即是把錯誤減少,確定整個過程不出差錯,結果別人對你評價就視乎你能否阻止出錯,如果做錯了,就永遠只記得你做不到什麼,而不會記著你做過什麼。

這跟男女關係有意外的雷同。兩人是朋友嗎?就會滿足於對方為你做過什麼,因為一切都是bonus,得來不易的;然而兩人一旦成為情侶,就會不知不覺銘記對方的過失了。

因為做得好是理所當然,做不好的便是罪過。

02 September 2004

朋友的蹤跡

最近讀了一本流行愛情小說(工作關係),當中的感情路我無動於衷,但關於朋友的描述卻叫我深感共鳴。朋友,在我而言是複雜的物事,這大概由於自身的緣故,童年的我儘管愛跟鄰居的孩子嬉戲,但也總能自得其樂,那個年頭沒有遊戲機,我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是怎樣過的,但就是熬過了,故此我沒有非常親密的朋友;在我看來,他們平等一致,對待剛認識一個月的人,跟對待相識十年的朋友,基本上差別不大。

然後,我滑落了懷念友人的思緒。一邊讀小說,我一邊搜索多年來朋友的蹤跡,他們多個早已走遠了,有些仍留在我身邊,有人走過來,我在懷念誰?我想起小學的同學,我們一起辦校內雜誌,在我家狹小的廳子裡開會;我想起中學的朋友,一同踢球打機溝女,然後一起面對生命的起落,像失戀、會考、迷茫。這一切反覆重演,預科、大學和網上認識的新朋友們,在我腦海一一步過,儘管我會依然故我,但只要有機會,我還是會跟他們問聲好,關心近況。

01 September 2004

媽媽的生日

今天是媽媽五十五歲生日,我們仨仍舊上班,沒有任何的紀念活動。大概我們都認為做什麼也沒有意義了,去拜祭也代表不了什麼,在家裡模仿電視劇切蛋糕慶祝?也太流於煽情,一切留在心裡,才是最哀傷。

我們只有回憶以往所有可以憶起的她的生日,想念去年跟她一起分吃蛋糕的滋味。那時候她消瘦不堪,頭髮也掉盡,但還是笑了。普普通通的忌廉蛋糕,可以承載多少喜樂和哀愁,那一刻只有我們明瞭,在喉頭驟然變苦的甜味,今年今日,才剛剛轉淡。

25 August 2004

理想生活

你心中理想的生活是怎麼的呢?」我這樣的時候,也詢問自己。

你向我描繪美好的場景,明亮的午後、合意的工作,窩心的咖啡。這一切我們都擁有,只是我們不甘它們只是我們生活的配角,點綴日復一日的夜班、催趕的節奏、無謂的壓力。

「如果這一切都成為主角了,你是否更快樂?」

你肯定地點頭。

「是逃避生活令我們快樂些,還是戰勝生活令我們快樂些?」

你反問我,怎麼分辨戰勝和逃避?


我一怔,推倒咖啡杯,濺得一地,我或許要點過杯什麼。

要是連逃避也不會,我就比較更缺乏勇氣。

24 August 2004

武俠徐振

徐振是個令人印象深刻的人,不單止他常常搞笑,也因為他對寫作、出版的熱心。在東岸第一次見面,情景我記不清楚,但他可算是我認識第一個寫武俠小說的人 ( 可惜我不大鍾情武俠故事,唉 ) 。

徐振雖然認老,不過心境仍舊年輕,儘管體能退化也沒相干吧?他工作專注認真,但輕鬆下來又談笑風生,玩也玩得投投入入,這是我最佩服的地方。

聽說徐振有過次數不次的失意經歷 ( 他也親身述說不少 ) ,但也聽聞他仍然向著目標前行,他出版的書、寫的作品,仍在醞釀、生長;這就是徐振故事的主線,像一位少年俠士的無盡冒險。

23 August 2004

第一次把她看見

有時候我會回想,第一次看見慧慧的情景。這是指在我回憶中的第一次,或許在開學禮上我已望見她,但那時沒留下印象。

這回憶中的第一次是中一開學後的某天,我坐在臨窗的座位上,無心上學,調過頭稍稍向後望,便看見坐在老遠的她,我們足足相隔了六行同學,那一刻她正跟前面的同學談笑,我看得出神,從此在腦海中烙下她清爽的短髮,和燦爛的笑容。當下我心想:這女孩真開朗。縱使窗外的陽光並不能照到她那邊,但在我看來就是透著淡淡的光。

回憶的晶球,經過多年後,只能以感覺的回溯重現出來,慶幸我能記住這畫面,把它時刻擦亮。

20 August 2004

寫詩的人

我忽然想,詩人和寫詩的人是不同的。寫詩的都是寫詩的人,但不一定個個是詩人。詩人不能自稱,這名號只能被賦予,是一種肯定。有時候長輩詩人、朋友喚我作詩人,我也不知怎應對,我自問是位寫詩的人,不過總覺得自己不是詩人。

詩人不單寫詩,詩人有詩人的思維、生活、有觀察這個世界時別於他人的目光。我只感到自己太平凡,很多想法都循規蹈矩,創新在我而言,也有它的界限,這是不是太懦弱的想法?

寫詩的人雖沒尊崇,卻也輕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