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新生活開始後,換一雙鞋子的念頭就一直纏繞不去。
今天特地到銅鑼灣取回訂購的鞋子,加上月中剪的新髮型,有一種由頭到腳煥然一新的感覺。Keep了幾個的月的「\頭」,變回了爽朗的短髮,我一直都有「頭髮必須短而瑣碎,才有助思考瑣碎、微細的事情」等類似的想法。許久以前,跟Winsome說過,我是個喜歡改變現狀的人,這並不是說我要做個革命家,而是我無法停留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,每隔一段時間,我就會尋求改變。有時這些改變微不足道,有時卻翻天覆地,令身邊的人都抓不著安全感,而自己則有時躊躇滿志,有時惘然失落,這種性格就像幹細胞一樣,不由自主地讓自身演化成其他特殊的細胞,但幹細胞只能變一次,我卻仍未學會停下來。
《字花》創刊號的專題是「買」,所以我也來響應一下。到書店掃下一個月閱讀量的書,有雜誌、小說、漫畫,另一個目的是打探一下《月台》的售賣情況,原來推出還沒有一個星期就賣完了,星期一補貨!我本來是想買一雙converse的,怎麼最後會買了El Rey?第一次在Press Release看到白色的El Rey就很喜歡,但齋戒期未完的我就忍下來了,每次在鞋店找不著白色的,就順理成章大步而過,後來心想買一雙converse也好,沒料到今天竟在專門店找到,怎有不試之理呢?40號鞋穿不下,41號卻全線只有一雙?最終給我訂下來了。才剛開始讀《東京奇譚集》,就碰上這件偶然的事。
從來不喜歡公文袋,一向討厭圓形的我,自然對Q繩的雙圓沒有好感,公文袋的公事性質更是教人納悶,裡面盡是文件、表格、功課,比較有趣的大概只有寄去參加文學比賽的作品,都是悶蛋至極的文本。沒想到今晚我卻於下班後「仆」到去文具店,並一下子買下數百個。一切都是為了《月台》,最初考慮用公文袋包裝,不過是覺得膠袋太平凡、商業味太濃,又為了裝載隨書附送的手作精品。現在我覺得使用公文袋有另一層意義,我們用最呆板的包裝承載創意,在公務、商務的象徵上展現藝術的可能,更教公文袋這單薄的軀體尋回靈魂。這不都是從事藝術創作的我們應該做的嗎?人是會改變的,世界也可以改變,我會繼續與公文袋為伍,不介意挽著沉重的數百個走在街頭。
恩平道,是我近一個月來,走得最頻的街道。每天十時多,我就會提著外賣早餐經過這條又短又窄的街。小膠袋裡是每天款式不同的麵包,相同的熱奶茶,要上班的日子,只有早上的一杯熱奶茶屬於人生的安慰。一邊是服裝店、皇后餅店,我愛買米通巧克力鳥結糖;另一邊只有阿麥書房這片風景,走在這小街上,彷彿感到衣食和精神的需要被割裂開來。最近因為《月台》常常到阿麥去,書店好像一個虛幻的國度,我們在裡面看書賞書愛書,買和賣都是高尚的交易,一個錯覺自足的空間,這時我會想起東岸,那是另一間書店,另一段過去。大概自那時候起,我就選定了某條路,而當時的我並不曉得,即使是今天,那路仍不過是一條漫長的淡影,不比恩平道鮮明,通過梯間回到街上,我總會覺得世界忽然誕生,道路在眨眼間展開、行人忽現、聲色迸發,而我面前是服裝店和皇后餅店,一些提醒我現實的地標。
坐在辦公室會爆炸,急速的銅鑼灣,從來只有紙醉金迷,沒有細緻流動的事物。替明星改好的稿,因為改得太多被退回,保留錯處後重交,結果可以順利通過。其實這已經見得太多,誰都會寫字,不會寫的有人代筆、有人改正,誰都是作家。如果選一種死亡的姿態,爆炸是最燦爛,一如梵谷的太陽花。給我一雙ala,我想飛翔。
這段日子是流感高峰期,同樣我也經歷落寞高峰期。做雜誌社雖然新鮮刺激,但我並非熱衷名牌時裝的人,時刻感到格格不入,當同事們看到雜誌裡的最新產品,興趣地大呼大叫的時候,我卻不為所動,我實在是名貴不起來了。
我幾乎沒有一天不想離開,坐在辦公室自然就會腰酸背痛,自然會流鼻水,自然患上感冒,好像會自然死亡。
幸好,還有一些小事情叫我快樂。例如《月台》全線售罄;得到片山正通的華麗名片,令自己有一點點虛榮感;到中學裡新詩寫作,跟年輕的學生們交流;更高興的是跟舊同事聚餐,互訴苦楚,P說在舊公司裡培養出超凡的耐力,我倒是變得愈來愈不耐煩,覺得一切在辦公室裡進行的事都浪費時間,躁狂症爆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