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 August 2008

夏天之味

不點自亮的燈籠,帆布海洋的波浪,車行波一用;影子依附光明,光轉弱便枯萎,光過強便消亡;綠色的海浪,網羅的生活,十字架陰影,無聲的詩歌;光明在教堂外面,路過便停駐,像一頭貓兒。夏天的味道。



27 August 2008

錯晒

晚飯,一如平常,爸爸、妹妹,還有我。
我做了炒芥蘭、番茄肉碎炒蛋和煎倉魚。
芥蘭有苦味,屬意料之內,但是……

妹妹吃一口
番茄肉碎炒蛋說:
「咦,有漢堡包的味道?」
「下,我用豬肉喎,豬柳蛋漢堡?」
爸爸吃一口倉魚說:
「條魚有火腿味。」
「不是嘛,點會有火腿味?」
「唔係火腿味,係火水味。」
火水味,我吃不出來。

味道完全錯晒。
曾在這裡寫過學習做菜的事,事實證明我未有顯著的進步。

22 August 2008

夢與現實

我昨晚夢見家裡金黃色的孔雀魚誕下幼魚;

現實是昨天一條孔雀母魚死去,沉在缸底。

21 August 2008

靈感


寫作需要靈感,但靈感不是什麼東西,而是一種狀態,與身心同樣密切的狀態。如果能夠待在那個狀態裡,便是靈感,下筆如注了。聽說董啟章愛游泳,村上春樹有其規律的生活和長跑習慣,而胡燕青則愛靈修,並選擇孩子不在家的時候寫作;每個作家都有其進入狀態的方法。

我天生不夠專注(一隻飛蟻都會把我的思緒帶到老遠),又沒有自己的房子,在家裡寫作,除非待到深夜,否則不易進入狀態。有時在
cafe寫的效率更高,我就試過在pacific coffee一口氣將要交給報紙的小說寫好。我喜歡在街上寫作,偶而打量cafe的客人或路人,這並不會叫我分心,因為跟家裡的事物不同,它們與我無關,我能夠隨時抽離,回到小說的國度去。但我已經沒有用筆和紙寫作十年了(除了筆記和詩),幾年前買的apple powerbook太重,搬來搬去實在辛苦,今日終於買了一部新的mini notebook,摺合起來比《月台》還要小,但鍵盤卻有常規鍵盤的95%大,非常適合打字。我將《女媧之門》的檔案(包括創作中的第三集)都抄進去,要成為《女媧之門》的專用電腦(是不是太奢侈呢)。

我心裡暗下決定,即使在家裡,都會用這電腦寫
《女媧之門》,這讓我能躲在角落裡離線工作,進入別人稱為靈感的狀態,免得msn或任何電郵(尤其是facebook的垃圾)叫我分心。八月要過去了,我還真的要快馬加鞭將第三集寫出來,不過這有點難度,稍後再談。

18 August 2008

天時暑熱,逛博物館才是正經事

(藝術館:天火遺珍)

(科學館:深海奇珍)

天時暑熱,抵受不了郊外的暴曬,我們去博物館,穿越隧道到古羅馬和數千米深海。藝術館舉辦「天火遺珍」展覽,展出意大利龐貝古城附近,位處山丘上的斯塔比亞地區文物。當時龐貝是平民區,而斯塔比亞則是富豪之地。由於地理優勢,能盡覽拿波里海灣景色,又有溫泉,於是吸引無數古羅馬的達官貴人興建度假別墅,創造出比龐貝更精緻和華麗的文化。我記得遊覽龐貝,看見那些被火山灰埋沒的古人古物,活生生被時間封閉起來,便無法自已地感到惘然和難過。我不能忘記那些被火山灰埋掩的活人,一千多年後變成石柱,他們舉起雙手,像是仰望什麼,又像抵擋什麼。他們只知道地震和海嘯,從不認識火山爆發。災難來到,起初他們以為不過是一場小騷動,便將枕頭綁在頭上,免被落石打中,繼續做飯、嬉戲和讀書。等到火與硫磺從天而降,他們已經來不及逃走了,斯塔比亞和龐貝同樣毀於這無情的天災,貧富在死亡面前沒有界線。

至於科學館的「深海奇珍」展覽,有趣,但展品太少,另外奉勸害怕「核突野」的朋友千萬別去。

09 August 2008

我們席地而坐

去程和回程我都在巴士睡著了。到藝鵠跟梁寶和kobe見面,為花苑首次個展做預備。不知道為什麼,這次展覽使我緊張,好像要辦展覽的是自己。有次花苑在msn說,我是唯一看著她由零開始做版畫的人。由《月台》還未創刊到今日,不知不覺快三年了,有時我們會失去力量,打趣說「日子過得咁快,我地咩都冇做過」,不,我們做了很多,多得每次回看,只覺日子飛逝,根本數不清自己做過的事。刻一幅新畫、清洗畫具、構思意念、看書、餵貓、洗碗、晾衫,都與我們的創作密不可分,而創作的根本是我們有沒有真正生活過,不敢說好好過活,有時真正的過壞日子,也叫我們有意想不到的收穫。

喜歡藝鵠的環境和氣氛,喜歡席地而坐(不過我的雙腿會痛),喜歡懸而未決,喜歡與大家一同努力的感覺。預祝花苑十月的個展會成功。


08 August 2008

疲累

這幾天很疲累,身體裡好像有股風暴在旋轉,不想出街,不想看書,做什麼都沒有勁。缸裡最大的母魚死了,這條魚養了三年,太老,今日我仍錯覺牠在缸底某個角落;牠喜歡沉在暖管旁睡覺,其他魚都怕牠,不敢與牠搶地盤,如今那懸空的位置足夠待兩三條魚,那接任的母魚體型沒牠的大,幾日以來被公魚窮追不捨。

疲累,也因為奧運迫近,要開幕了。我已經被那些鋪天蓋地的宣傳打得虛弱無力,在這種疲勞爆炸下,我真懷疑有沒有人能興奮起來。中國政府為奧運的緣故出盡全力,鳥巢、水立方、民工迫遷、學校關閉、
管制採訪和網絡,在網上看到一個說法,中國在2004年雅典奧運投入的金錢,換來三十二面金牌,如果把這些錢花在國內,足夠興建三千多間學校。所以說,中國政府在奧運上所做的一切一切,單是看已叫人感到太累了。

靜下來我開始明白,疲倦是沒把應做的事做好,卻寧願去忙別的事情。我把精神花在虛妄的事上,就像跳水運動員沒有做好跳水練習,卻跑去游韻律泳一樣。我內心的風暴應是時候止息了,我必須關緊窗戶,莫讓外面橫風橫雨影響,坐下來寫我要寫的書。

04 August 2008

飛蟻

(原刊《星期日明報》2008年8月3日)


夜雨把飛蟻驅逐到我的房間
那時候我正在電腦前寫作
沒留意到牠靜伏在黑體字上
直至牠又不耐煩地鼓動翅膀

我把牠輕捏在兩指之間
牠掙扎,擺動扁長的腹部
不斷開合的顎像要吐出言語
我不禁猜想牠的旅程
如何鑽出泥土,飛過濕潤的城市
在萬家燈火裡目眩迷失方向
脫落翅膀像兩滴雨水在我指頭

如果牠停在家具背後、縫隙
或是連我都遺忘的書堆裡
便會孕育出新的蟻巢
好像密麻麻的文字
與我棲息在細小的房子

我用紙巾包住牠
到廁所把牠沖去
然後默默洗淨雙手
後來牠又飛進別人的家裡
沒被發現,悄悄鑽入幽暗的角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