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禽流感和各種病毒,其實身邊所有的事物都會變種。朋友會變種,因為時間、距離、甚至一句話而繁衍或消亡。自己會變種,如果這刻回想一下,會發現:「咦,我幾年前預想的自己不是這樣子啊。」天氣會變種,兩天前是十多度的晴天,今日卻是廿多度的陰天。理想會變種,多數是一個一個由有變無。城市會變種,家裡望出去,從前是綠草如茵的苗圃,今日是黃土飛揚的地盤。人貌會變種,例如香港市民會一下子變成暴民…… 無論是漸變或突變都叫人愕然。你也想到一些變種的例子嗎?
今期Silverbell的日記題目是「別回頭, 向前跑。」 這是一種積極的生活態度吧?同時也是一件不易實行的事,尤其是我這種瞬間會滑入回憶的人。 秋天裡藍得透明的天空、塗潔面乳時的觸感、重播的電視節目,這許多生活的小事,都叫我想起往事。這許多年的冬天,邂逅、失戀、迷茫、媽媽的痛楚,往事像閃電一樣在腦際生滅,成了最寂寞的個體。 寂寞在於,我發現難以向別人敘述自己的回憶,那一閃即逝的特質,加上除了畫面以外的呈現方式;那往往是一種感覺,甚至一時間分不清是屬於哪一個感官的錯覺,令我總是難以找到合適的字詞。 每逢這時候,我就會感到一刻的寂寞。
催逼然後懶惰最近精神萎靡,可是不能叫自己停下來,日子悄悄迫近,我要催逼自己,未做的事情還有太多;搵錢(沒辦法,經濟困頓)、寫作、freelance、網站dummy、計劃書、聖誕節(計劃如何過節)……有時我感到著緊的只有自己,就會難過,不過世上總有些事,只有一兩個人上心,我正在做的事有四個人上心,已經很幸福了。慶幸可以遇到Gary,他願意從屯門出來,跟我們喝杯麻麻的咖啡,吹水兩、三小時,實屬難得。他的意見十分專業,跟我的同事Jimmy一樣,IT人,就是不一樣。天氣轉涼,我只有更催逼自己,怕自己運作得愈來愈慢,最後宿命般懶惰下來,像一團沈澱的塵垢。身體在枯萎其實,我做運動的時間比從前多,壓力也比從前少,但天氣轉變、身體還是不勝負荷,常感疲累。今晚我覺得無法呼吸,在火車廂裡掙扎,想睡但不能睡,撐著就覺頭暈。可能壓力靜靜在潛伏,因為仍有一些工作在堆積,將來的日子晦暗無光,但我表面看來很開朗,內心也是一樣吧,不清楚,在最深處有自己也無法觸摸的,像固體一樣存著重量的思慮。有時快樂快樂的事著實不少,例如舊同事M小姐安然步過難關,自己也鬆了一口氣。有喜歡的電影上演,已看的,未看的也沒所謂,起碼期待。成功測試新買的暖管,今年冬天應該可以避過養魚凍死的厄運。每隔幾天就做著奇妙的夢,例如跟Person重返校園,似乎一直要讀到四十歲;到龜軒臨海的新居參觀,站在露天的水池裡,感到雙腳微暖,眼前是無盡的藍海。這些夢不知代表著什麼?但在夢裡見著他們,我感到慰藉。年尾有所期盼無法回避的年末,不少事情等待發生。首先是11月27日的讀詩會,在Kubrick書店舉行,時間15:00-16:30。袁兆昌主持的讀詩會一向氣氛良好,令我更期待這次活動,亞閃閃是嘉賓,很久沒聽她唸詩了,懷念那語調和聲線。小樺和我的新書應會同場亮相,儘管沒有《繪逃師》出版的「初體驗式」興奮感覺,但我喜歡新詩甚於小說,也對自己的詩更有自信,在12月11日的發佈會前,也歡迎你來摸摸看看這本詩集,各位詩人可以攜詩進場,一同分享。(請自行複印作品,以供傳閱)
天氣轉涼,精神萎靡。我像缸中的魚,開始想找一根暖管。感到皮膚變得乾燥,面部開始緊繃,不太情願挪動身子,家裡比外面清涼。洗澡時動作卻加快了,更衣時感到全身的毛孔在收縮,像有水流過。 每天在街上感應氣溫的轉變,過度敏感。
冬天症候:狂唱聖誕歌,卻懷念夏天,懷念至極致,就遙望明年夏季,倒數直至它來臨。

不少朋友都談過「最好的時光」了(力奇、
小扔、
水果)。 讓我們回到「17歲的夏天」。
會考過後,陽光追趕著渡輪馬達翻起的波浪,隨我們來到長洲。看不見碼頭外繁囂的商店街,只看到另一邊那寧靜的海岸,藻綠色的海水載著漁船,沒有盡頭的海。為了找個安身的地方,我們要走很長的路,一鼓作氣跑上坡路,然後換來是汗水的氣味、還有笑聲,目的地卻在遠處。
安身的地方,往往又小又簡陋,可是我們仍會樂上一陣子。休息過後,我們會計劃明日的行程,去沙灘還是踏單車?吃地道的海鮮大排檔,還是吃外國風情的餐廳?窗外,有隨海風搖得起勁的樹,和一角海。
我們的青春,是騎單車時,隨著那順時針轉動的輪子丟失了的;在下坡路上,我們發狂衝突,灰灰白白的地面流成一道河,我們順流而下,在尖叫聲升到最高音時跌倒,有好一陣子無法站起來。喜歡的時候躍下海裡,讓風帆滑過身邊,背後是東堤矮小的渡假屋,面前銀光閃閃。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岸上,吃雪條、流連遊戲機中心,或者去釣魚。印度神梵天一眨眼,生滅一個世界,我們的17歲就是這些萬千世界的片段,連起來比長洲的海岸線還要長。
你用錄影機播放她生前的片段,然後用手機拍下來,她就在手機的熒幕上,模糊地重演從前的生活。你把手機端到我面前,讓我看那過分灰白的錄像,又聽見了她的聲音,不像真。限於手機的功能,短片只長51秒,你嫌短,希望有更大容量的記憶卡或更新的手機。我知道你的願望不止這些,不想你的期望落空,沒有說話。
到學校跟中學生談寫小說,有機會讀到他們的作品。嗯,他們都是聰明的學生,但小說寫得不大好,初看時我還理不出頭緒,究竟是哪裡出錯了?他們有新鮮、青春的題材,會說故事,會描寫……多看幾篇,我就知道他們的問題所在:太貪心。他們愛用一二千字的作品,交代幾年甚至大半生的故事,活像追憶似水流年、百年孤寂,可是一切都流得太快、太急;筆觸跟那些觸動我們內心的事擦身而過,比lomo拍出來的照片更朦朧。朦朧雖美,但卻無法完整地交代事件始末和情感。為何偏要一生一世呢?這跟我想像的他們有著很大的差別。偶然有幾個同學寫得好,他們要知道好在哪裡,我說:「不貪心。」
添布頓的「怪誕屍新娘」是泥膠動畫作品,然而跟最近的「大騙兔」比較,「怪誕屍新娘」卻處處有著電腦動畫的味道,簡單來說就是有點硬,不夠原始,這又是他的怪誕特色?劇情有點老套和沉悶,音樂比起他從前的作品也略見遜色。灰暗的活人世界和彩色的死人世界,也不是什麼新鮮的念頭,在內涵上我找不到什麼震撼的地方。儘管如此不滿,但我喜歡這電影,喜歡它不是一齣喜劇,我傾向悲情,但卻不是個激情的人,不愛大悲大喜的故事。淡淡的喜樂或哀傷最合我意,「怪誕屍新娘」是後者。近年的動畫電影,尤其是賣座的迪士尼動畫,全以喜劇溫情來俘虜觀眾的心,幾乎把動畫電影定性為捧腹大笑的娛樂節目。幸好屍新娘最後自願放棄她的糊塗丈夫,化為月夜的蝴蝶,為動畫電影帶來悲劇的一些詩意。接下來的日本動畫電影「機動戰士Z高達-星之繼承者」,相信能延續這股難得的悲情,嘉美尤的故事,是所有高達系列中最悲憐得動人。
如果每人天生都有不同的本性,而本性又有分類的話,我們的本性是創造。星期天趁萬聖節,跟CREATO朋友一聚。吃喝談笑,交換近況少不免。網站關閉一年,在工作、學業和創作上,大家都有了新發展,加上最近的電影、微波藝術節、節日、有趣往事等話題,自然談個不停。為了使聚會免於純粹的吹水、聯誼,令難得的聚會過於平淡,我建議每人帶一件東西,什麼都可以,彼此分享。結果呢,阿Kit展示了最近替公司開發的手機遊戲、心痛和夜風客發表文章、Midori和Eileen帶來了有關時裝的草圖和習作,而阿子分享的是一幅畫作,我則用notebook展示了新書的封面(即將出版),以及新網站的layout。不約而同地,大家展示的都是最近的創作,跟我們從前的聚會一樣,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也因此相信,這是我們的本性、宿命,改變不了,也無須改變;改變的將是被我們的本性所衝擊的世界。